在乌镇戏剧节,享受嘉年华狂欢

导读西栅露天影院的戏剧表演(视觉中国/图)2022年11月中下旬的乌镇正处于江南秋入冬的过渡时节,一天里,气候温热清冷交织。进了西栅,走过木...

西栅露天影院的戏剧表演(视觉中国/图)

2022年11月中下旬的乌镇正处于江南秋入冬的过渡时节,一天里,气候温热清冷交织。进了西栅,走过木造的长廊,四五排乌篷船乖乖蹲在绿色水面上,河水干净。但在当下,进乌镇是件困难的事。出差头三天,我知悉一些同行因为疫情防控要求被困在不同的关卡,戏剧节之路止步于西栅外。

这是乌镇戏剧节的第九年。11月25日,开幕大戏上演前,我办证件、取戏票来回经过游客中心,几次路过一个有至少四人高的小丑,我以为它是普通的艺术装置;突然,它的膝关节动了一下,原来有两个人在小丑身后拉绳操控,另有打扮得像超级马里奥的演员展现口技,发出“嘘嘘”声,我和几位路人停下观看。小丑一条小腿向后、再向前发力,踢过来一个巨大的足球,我们没反应过来;马里奥对我们挤眉弄眼,小丑又踢一球。我意识到,“古镇嘉年华”已经开始了。

11月25日乌镇戏剧节开幕当天,北京七色花剧团进行《孩童与狗》的演出(张宇欣/图)

嘉年华是许多戏剧节的传统,2021年在阿那亚戏剧节,我见过几个艺术剧团夜游,但规模远不如乌镇。截至2022年9月底,乌镇戏剧节共收到414个团队的508个报名作品,筛选出107个入围团队:由大小剧团、工作室的创作者和大学艺术系的学生组成。每天从上午11点到天黑之前,从安渡坊码头到木心美术馆水台,从染坊晒衣架到铺头和庙前,只要走在西栅,几乎都能偶遇几个嘉年华表演,有即兴表演、舞蹈、默剧、偶剧、行为艺术……

第二天做完核酸检测我散步走进昭明书院。在内院,音响功放着有禅意的音乐,两棵高高的银杏树下,两位穿着纯色练功服的女演员自我介绍是陕西师大舞蹈系的学生,想在这里表演自我与时间的关系。接下来的15分钟,她们在一根长长的白绸缎间跳舞,束缚、挣脱、纠缠、搏斗,或是机械摆动身体。她们和我们相隔不过两三米,氛围很好。

乌镇西栅老街是东西向,长长窄窄的一条,路没有河宽。木屋与木屋之间常有走廊,下石阶是河,河对岸又是长廊。赶场去看《桃花扇》的那天,在一处廊下,我看到两位演员举着写有“We are Charlie!”的海报。演出已经结束,其中妆发像卓别林的演员介绍,他们来自“一大撮剧社”。

白天每次我走过西栅老街,能容几人同行的石板路上经常挤满人,游人时不时试图退到两排沿街老屋的门槛里。这时我就知道,老街上正有嘉年华表演。巷弄尽头支着古香古色的灯笼,花脸的戏剧演员带儿童游客玩老鹰捉小鸡。另一个剧团在此处演皮影戏。有的演出形式就是巡游,盛装的男女演员穿着潮牌衣服劲歌热舞,牵着一头“北极熊”——演员躲在逼真的道具熊衣里,跟随音乐节奏扭动。一次看戏结束,西栅露天剧院的空地有坐在大人肩头的孩子兴奋地叫,我挤到其间,看见踩高跷、穿祥云纹戏服的几位演员舞着棍棒和手鼓缓缓向前。一拨观众注意力完全被吸引,跟着他们远走;我扭头,他们出现的方向又有打扮成Lolita少女、魔术师、水怪、蜻蜓的队伍走来。他们举着泡泡枪,泡泡吐出来,在下午4点的阳光下发出彩色的光,小孩们纷纷去捉泡泡。

演员在表演,游客在拍摄,大家都知道这是一个楚门的世界。但嘉年华传递的快乐是真实可感的;我发现,在街头散步时偶遇演出,是我在乌镇每天最期盼的事。

古镇嘉年华,剧团演员盛装巡游(张宇欣/图)

第三天,我终于提前蹲到“一大撮剧社”。10点半,打扮成卓别林的演员在西栅水边一处廊下哼着歌,支起乐谱架,打开箱子,涂脸涂手。坐在条凳上的音响师说,演出11点开始。周末游客多,很快我身前站站坐坐多了三排小孩子。因为大家过于热情,“卓别林”提前开始即兴表演,他耍弄长柄伞,做灵活的踢腿动作;还无实物表演求婚,单膝下跪掏出“戒指”,拉走一位男观众,领着人家朝我们鞠躬,接着领人扭头朝河边冲去,在石阶边险些没刹住车。

下午两点,桥边准备嘉年华演出的年轻演员(张宇欣/图)

“这个小丑好厉害。”“这是滑稽戏吗?”另一个观众问。“卓别林”耸耸肩。

西栅老街上,两位涂花脸的演员带领幼儿游客玩“老鹰捉小鸡”(张宇欣/图)

一场叫“We are Charlie”的演出开始了。“卓别林”举着一张“寻人启事”,寻找“We are Charlie”演出的同伴。我身后的人群中走出一个涂蓝白红花脸的小丑演员。他们一番试探,开始很默契,但当小丑大显身手——从剪纸里变出一个塑料盆栽,抛接球、吹气球后,“卓别林”与小丑产生了分歧。“卓别林”穿整套西装,举着“不当小丑”的海报,但他的同伴一心想逗笑观众,不在乎当小丑,不在乎逗笑观众的方式是否足够高级。“卓别林”手足并用地急着对我们讲道理,小丑却背对着他扭屁股,逗笑河两岸的观众。“卓别林”气得七窍生烟,因为理念不合,小丑同伴走了,只留下黑色小礼帽掉在地上。

小丑消失后,“卓别林”捡起小礼帽,摸着礼帽下脸的位置,和礼帽共舞。“卓别林”发现,小丑消失后,快乐也消失了。他很孤独。终于,在观众的指引下,小丑从河边的回廊里闪出来,搞了一系列乐子,观众被逗乐,“卓别林”也是。

昭明书院内,陕西师范大学舞蹈系的两名演员表演《今天,我认识了时间》(张宇欣/图)

“卓别林”与小丑和解了。他们一同举起一张纸展示给我们:“我是谁,不重要。”他们又举起一张卓别林的肖像照。挤在我身旁的一位妈妈对坐在她肩头的小孩说,这是卓别林,一个很厉害的默剧大师,伟大的艺术家。

我以为演出结束了,这是个结构简单、有精彩之处、但还不够成熟的默剧。两个演员停了一会儿,却从乐谱架上拿了一摞纸片。欢快的手风琴伴奏声响起,这次,他们把纸片一张一张地展示给我们,又展示给河对岸,非常认真。我急忙录下视频,以记住他们的留言:

“重要的是

难过的理由有千万种

快乐的理由一个就够了

快乐不能被占有,快乐需要被传递

迷失的时候,别忘了快乐的真谛。”

是的,快乐不能被占有,快乐需要被传递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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