极目新闻记者 姚赟

今年8月，疫苗厂商默沙东宣布九价HPV疫苗扩龄，将年龄从16至26岁扩展到9至45岁，“你打上九价疫苗了吗”的话题词一度冲上微博热榜。

事实上，由于九价HPV疫苗相较于二价、四价覆盖亚型更多，市场上的需求也更加旺盛，常常“一苗难求”，甚至衍生出中介黄牛代抢疫苗的乱象。

为了打疫苗，大家到底有多拼？有人不惜多花上千元找机构代订，还有人赴澳门打完第一针后遇到“缺苗”，冒着错过最佳接种期的风险只好继续等待。

短信截图

九价HPV疫苗预约接种难

早上7点多，周雨眯着眼点开手机上的疫苗预约公众号，将“我的订阅”界面快速扫了一遍，二十多个订阅状态均显示“待通知”三个字，他知道这个月又没戏了。

周雨和女朋友陈菲都在武汉工作，2021年年初他开始帮女友预约九价HPV疫苗。他在约苗公众号上将武汉及周边地区医院都挨个订阅了，期盼着某一天能收到一家医院的九价疫苗到货通知，哪怕位置偏远点也行。

可眼看着一年半过去了，订阅状态一直没变化。陈菲觉得有些气馁和心烦，“也不是一定要打，约不上九价就打四价算了。”但周雨是下定了决心的，他觉得既然九价疫苗比四价和二价可以预防更多类型的病毒，自然还是想打最好的。

据了解，HPV疫苗接种是预防HPV感染及相关疾病的有效方法。在女性恶性肿瘤中，宫颈癌是目前唯一病因明确、可以早期预防的癌症——而几乎所有的宫颈癌，都与高危HPV病毒的长期感染有关，这意味着接种HPV疫苗能够预防宫颈癌的发生。

近年来，随着全社会对宫颈癌的进一步认识，大部分年轻女性也主动接种HPV疫苗。根据覆盖病毒亚型种类的多少，HPV疫苗分为二价、四价和九价。理论上来讲，九价疫苗因对抗的基因型多，保护范围会更广一些。

微博“九价HPV”超话中，有1.2万条发帖，阅读量高达1.5亿。有人将打完疫苗称为“九价上岸”，分享预约和接种经验。还有更多的人则是在询问，“哪里可以打疫苗？”有人连发三个感叹号，期望获得关注，还有人直接明了表示，“黄牛也可以。”

云南昆明的陈女士也是抢号大军中的一员。今年2月，她每天早上8点定好闹钟准时抢号，可均以失败告终。后来，她听说当地有医院会凌晨放号，每次熬夜刷剧时便会刷一下碰碰运气。2月8日凌晨3时45分，她偶然点开预约界面发现有号后立刻预约上，这番拼抢才由此终结。她在社交平台发文纪念，“幸福来得太突然，终于上岸了。”

陈菲拿到九价HPV疫苗

有人花上千元找机构代抢

抢号的人多了，市场上也出现了五花八门的代抢机构。周雨介绍，仅仅是预约HPV疫苗的公众号，就有约苗、医鹿、爱苗易约等数个，其中一些是需要自己抢号预约，一些也可以提供代抢、代预约的服务，但价格相对昂贵。

等待一年半之久，周雨和陈菲都感到希望渺茫。今年8月，周雨在一款APP上预约了武汉私立医院的九价HPV疫苗。他回忆，当时平台让他缴纳了5448元，包含三针疫苗，并承诺约不成功可以退款。大约一周后，平台为他们安排好了接种的医院，并退还了其中3900元的费用，他们再拿着钱到私立医院缴费。

“其实打疫苗交给医院的只有3900元，剩下的1500多元都是平台赚了，相当于中介费。”陈菲说，从她下单到预约成功只花了一周时间，她虽然不清楚平台到底是怎么操作的，但能这么迅速就约上疫苗，对她来说节省了不小的时间成本，“这1500多元，花得心甘情愿。”

24岁的柳畅在北京读研，她本科期间就了解过九价HPV疫苗，但一直觉得自己还年轻，没有太在意。可近两年，周围的人随便一问都是“三针上岸”的，无处不在的“内卷”让她慌了神。柳畅还明显感觉到，打九价HPV疫苗的人年龄越来越小了。她上大一那会儿，都没听说过HPV疫苗，但现在刚进校门的学妹都有人在打听哪里的疫苗比较好约，其中大多数人都更希望能打到九价。

感觉到了压力，柳畅也开始了抢号生活。她在小红书上做了攻略，在网友提供的表格上标明了不同医院的放号时间和抢号方式，以及注意事项。她根据不同日期和时间段，在手机上设置了十几个闹钟。

“叮叮叮……”每次闹钟响起的时候，她只能不停地刷新页面，只要放号的界面一出现，她需要以最快的手速点进去，进行确认。可大部分时候，页面显示的都是“已约满”的红色字样。

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两周，她感觉到了疲惫。经过评估，她放弃了地方太远或者看起来放号数量太少的医院，只保留了那些她认为希望比较大的小部分。尽管一直抢不到号，柳畅也不想考虑中介，“反正还年轻，可以再等等，实在不行了还能打四价和二价。”

赴澳接种九价HPV成为一种选择

今年8月，疫苗厂商默沙东宣布九价HPV疫苗接种年龄扩展至9岁到45岁的女性。而在此前很长一段时间里，九价HPV疫苗的接种人群限于16岁至26岁。

在新的政策出台前，对于那些超过26岁还没能打上疫苗的年轻女性，去香港、澳门打疫苗是为数不多的选择。

罗荣在广州工作，眼看着已经过了26岁的适龄期，还没有顺利抢到疫苗。今年过26岁生日当天，她许了好几个愿望，其中一个就是，“26岁一定要打到九价疫苗。”

经历了半年的抢号预约失败，罗荣回想起曾经在社交平台看到的广告，“澳门九价HPV疫苗，轻松预约，全程无忧。”今年6月，她趁着电商平台做活动，在一家提供澳门九价hpv疫苗预约服务的网店下了单。经过优惠，每一针的花费在1300元左右，三针总共4000元不到，和内地医院相差无几。

网店充当着中介的角色。客人下单后，店家帮助顾客在澳门当地医院进行预约、线下排队，免去繁琐的中间流程和排队时间。对于尝够了预约失败滋味的罗荣来说，有人帮忙预订是一个相当不错的选择。

售后服务也让她感到放心，店家承诺若在规定时间内没有预约成功，会全额退款。这意味着，即便最后没预约成功，也不会有什么损失，“毕竟也没投入什么时间和精力，等消息就好。”

一系列操作后，罗荣终于约到了9月24日的疫苗。她提前办好了港澳通行证，做了核酸。24日当天是周六，罗荣和男友上午10时许从广州出发，乘坐40分钟的高铁到珠海，再从珠海两小时过关到澳门。他们两人乘坐大巴车到指定的私立医院时，不到下午3时许。

医院地处繁华商业区，澳门著名景点大三巴牌坊就在不远处。罗荣还记得，医院面积不算大，但站满了排队打疫苗的人。店家安排的人已经在排队了，趁着这个间隙，她和男友散步到大三巴牌坊附近，逛了逛。

下午5时许，罗荣回到医院打完疫苗，留观30分钟后离开，原路返回到广州。用她的话来说，“流程很顺畅，还能在澳门玩一趟，路上花费也就几百块，挺值的。”

可打完疫苗的第二天，罗荣就收到店家的通知称，“由于疫情紧张，第二针最快要等到明年1月份，第三针时间未定。”罗荣解释，九价疫苗三针间隔期是2个月和6个月。按计划，她应该在11月赴澳门接种第二针疫苗，但不料出现了“缺苗”，“已经推迟了2个月，如果太久了，疫苗效果会打折扣。”

但即便如此，罗荣每隔几天还是会再跟店家询问一次，期盼着能够尽快接种上第二针疫苗。

（应受访者要求，文中均为化名）

（受访者供图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