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何为孩子推开“性教育”的大门?

导读 华夏时报(www.chinatimes.net.cn)记者 周南 文梅 北京报道“我们每一个人都曾经经历过从阴茎到阴道的7寸旅程,也都曾在母亲的子宫中生...

华夏时报(www.chinatimes.net.cn)记者 周南 文梅 北京报道

“我们每一个人都曾经经历过从阴茎到阴道的7寸旅程,也都曾在母亲的子宫中生活过280天,我们没有理由为自己曾经生存和旅行过的地方感到羞耻和烦恼。”1969年,美国著名医学博士大卫·鲁本在《性知识大全》序言中如是说。

50多年后的今天,这句话印在了《公益领域通识 01儿童与青少年性教育》(下称《儿童与青少年性教育通识》)的目录前页上。

日前,由北京三一公益基金会组织编写的《儿童与青少年性教育通识》发布。作为主编,“你我伙伴”(西安光源助学公益慈善中心)理事长、中心主任张耀华指出,在我国,0-18岁的儿童青少年数量约为3亿,他们正处在进入青春期和性活跃的关键时期,性教育与人的健康和幸福密切相关,“在青少年早期就能接受科学、全面、系统、适龄的性教育,对其一生的发展都至关重要。”

从“性”到“性教育”

虽然是90后,胡佳威在性教育领域耕作已有十年,作为“保护豆豆”创始人、中国性学会家庭教育分会副秘书长,他曾收到一份来自朋友的邀请。

朋友的女儿当时读三年级,放学路上遇到一个露阴癖男性,班主任介入后发现班级甚至学校里不少孩子竟然都遇到过,因此,朋友希望胡佳威到学校给孩子们上一堂性教育课,并获得了校方支持。

但是,当在家长群里发通知时,一位家长态度非常强硬——“不要给我的孩子讲这些,这个东西太恶心了”。最终,这堂性教育课因被投诉到当地教育局而延期至今。

“其实,这个家长的女儿也遇到过露阴癖男性。”这一切让胡佳威意识到性教育是一个非常受性观念、性态度影响的话题:“它不像语数外、物理、化学,是中立的、有应试教育‘加持’的学科,即便家长未必觉得这些学科都重要,也不会阻止孩子学习。但是,如果家长认为性教育不好,就会阻止孩子接触。”

谈性色变的不只这位家长。事实上,根据通识材料编写团队作为性教育从业者的多年经验,许多人对“性”的理解确实还停留在“成年人的性行为”这一狭义认知上,他们并未意识到性是一个复杂、多维度的概念,是贯穿人一生的生命属性。

“性不只是成年人的需求,无论是婴儿需要父母对肌肤的触摸,还是青春期经历身体变化、老年仍可以体验亲密无间的美好等,在生命的不同年龄阶段,人们对性都有不同的需求。”张耀华指出,同时,性不只是生理层面的性交行为, 还包括心理、精神、社会等多个维度,是一种社会建构。

和对“性”的误读一样,人们也常常会误以为性教育就是教青少年性技巧和如何发生性行为,或者认为性教育就是预防性侵犯的教育、艾滋病预防教育或是生理卫生教育。

而实际上,性教育包含的议题更为科学和广泛,它包括对性行为和生殖过程、身体和心理发育、性别、怀孕与避孕、性传播疾病、关系、性暴力、情绪和沟通、网络信息素养、烟草、酒精和毒品的风险、性愉悦多种议题的理解。

同时,“需要明确的是,对于成年人和未成年人而言,性教育的观念或者说性的观念应该是一致的,不应该因为成年与否就有所差别。”张耀华告诉记者,性教育是需要人终身学习的,在生理、心理和社会等各个层面探知、了解和悦纳自我,学习尊重多元和包容差异,做出对自己和他人负责任的积极选择的过程。

推开儿童青少年性教育领域的大门

性教育的重要性不言而喻。

在我国,性教育已经得到了明确的法律和政策支持,正在持续并且向好地发展,社会对性教育的重要性和必要性的共识也在不断增加。2021年新修订的《未成年人保护法》更是首次使用“性教育”一词,明确了性教育的法律地位和学校开展性教育的法律责任。同年《中国儿童发展纲要(2021-2030年)》发布。这一年也被很多性教育从业者称为“性教育的合法性被明确的一年”。

不仅如此,根据通识材料,性教育被列入国家发展规划、法律法规的同时,还在一系列与学校相关的文件和课程标准中被反复提及。可以说性教育已经被纳入国家的义务教育课程体系,并以法律的形式固定下来。

但是对于整个性教育行业,胡佳威直言,落到实践层面,还缺少具体实施的指导意见和地方性落地的政策。从公共产品而言,“我们还需要一个更加本土化的儿童青少年性教育指导纲要,需要统一的、有权威的能够证明性教育老师具备教学能力和专业知识的专业证书,需要供一线老师上课时可参考的公共用品。”

此外,总体来看我国性教育没有得到广泛开展;性教育的发展水平非常不均衡,在东西部、城乡之间都存在差距;性教育在公益慈善领域中属于边缘领域,很难靠某一家机构或某一种力量推动;以及性教育理念存在争议等依然是该领域发展面临的考题。

如此,性教育未来的发展应该去往哪个方向?

王龙玺是北京三一公益基金会的能力支持业务总监,同样作为性教育行业的资深从业者,他告诉《华夏时报》记者,即便性教育的重要性不言而喻,但无论是从社会层面还是教育领域来看,他都不认为未来“性”或“性教育”在整个公共议题中会成为一个主要议题,“这是由社会客观发展机制决定的,社会更关注的一定是经济性、政治性、文化性的议题。放到教育领域,相对主流的数理化而言,性教育所占比重也无法达到‘主要’这一层面。”

“不过,虽然性教育不是最主要的,但是它可以成为一个必需品。”王龙玺解释称:“就像体育课是一个‘必需品’,我们作为生物,需要运动、奔跑,需要在这个过程中感受快乐、享受阳光。性教育有相同的逻辑,当然性教育能够解决某些问题,但更深层次,我们不是为了解决问题而去做性教育,只是因为它确实是一个人成长中的一部分,每个人都需要去学习。因而从策略上看,性教育争取的未来发展目标亦然——不是成为主流议题,而是把它变成一个必需品。”

不过,从实践角度来看,正是因为性教育在整个公共议题中还不是“必需品”,现阶段难以被纳入到教育体制中,因而一些学校开展相关课程时,常用“青春期教育”“安全自护教育”“艾滋病预防教育”等名称代替“性教育”。

这般“迂回”,是否可取?

王龙玺直言,为了减少学校和家长的敏感性和不必要的麻烦,从实际需要出发,只要不影响性教育内容的全面性和科学性,这种策略性的妥协是可以的,但从个人角度而言,“总体上我还是坚持实事求是,性教育就是性教育,它确实不是健康教育。”

落实到家长个人,胡佳威则告诉记者,不少家长会使用“这个”“那个”代替。“其实不妨从一个最简单最小的指标去衡量,看看自己能否淡定地使用‘阴茎’‘阴道’这样科学准确的词汇跟孩子沟通。如果能做到这一点,一定程度上可以反映出家长背后关于性、性教育的价值观是健康、积极的。”

无论是家长言语间的“遮遮掩掩”,还是学校行动间的“迂回曲折”,或许恰成为关注儿童与青少年性教育的必要性,推开儿童青少年性教育领域大门正当时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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